Friday, October 26, 2007

嫻情



近日聽了很多陳慧嫻的歌,本來想介紹一些不太流行,但我很喜歡的慧嫻的舊歌。可是網上搜索資料時,在youtube看了她於志雲飯局的訪問,心裡一直耿耿於懷,再沒心情寫她的歌。

慧嫻一出道,我已經很喜歡她。中學時沒錢買唱片,便守在收音機前等DJ播她的歌,然後花店、傻女、秋色一首一首地錄起來。後來她到美國讀書,我也在同一年離開香港。《千千闕歌》和《歸來吧》兩張專輯,在那三年間,我聽了不下數百遍。

她的學校在紐約州Syracuse市 ,離多倫多約五,六小時車程。曾經想過駕車到Syracuse,試試能否幸運地在校園見到她的蹤影。不過機會渺茫,又沒有朋友肯陪我瘋狂,只得作罷。

現在回想,喜歡慧嫻,也不只是單純的對偶像的崇拜。那傾慕的心情,多少是懷著對愛情的憧憬。慧嫻個子嬌小,歌聲溫柔;不算很漂亮,但流露的神態,會自然讓人泛起想保護她的憐惜之心。

到現在,每次見到慧嫻,腦海出現的,依然是十六年前唱片封套上的甜美笑容。

但我想,她現在很少會笑了。

慧嫻出道早,當紅了十多年,上天已是待她不薄。她學成歸來後,歌唱事業不能再上一層樓,是時勢,是運氣,也是意料中的結果。她卻好像很介意這低潮,接受不到娛樂圈的人情冷暖。訪問中,談到當年和陳慧琳在頭等機艙的花邊新聞,她仍是放不下那一點委屈。

花無百日紅的道理,慧嫻其實應該一早便參透。今天, Kelly都已是明日黃花。樂壇變了,社會變了,沒有人會永遠是個任性得寵的小公主。

慧嫻放不下事業,更放不下數段沒結果的愛情。

或許是唱得太多苦情歌,當得太多歌詞中失戀的主角;對愛情,她好像是太敏感,太多疑了。訪問中,慧嫻說了很多對感情的回想,給我的感覺是,她對自己沒信心,不相信有人會真心對待陳慧嫻這個人。她是個看重感情的人,不然也不會傷得如此的深。可能是好勝自負的個性,令她忽略了,除了痴情,除了真心,愛情更需要的,是一個互相諒解nurture的過程。

看到自小愛慕的偶像,結結巴巴地訴說事業和感情的創傷,心裡感到的,是一種恍如隔世的傷心。今天,我或多或少也能明白慧嫻的痛,或許是因為,自己已不再是個會為紅茶館那段獨白神魂顛倒的男生。

世界不是一道玻璃窗,傷心不只是舞會中看見舊愛撩弄女伴耳環時的心情,回憶也不會等待飄雪的一刻才湧現。歌中錯綜複雜的情感,傻女是愈唱愈清醒,還是愈唱愈糊塗?

很擔心她真的會復出,不願見到她站在紅館重唱「柔情在心中為他奉獻」。事業和感情一樣,都是覆水難收;錯過了,便不應免為其難。燦爛的銀色旅途,慧嫻早已走過了;只希望她能解開盤纏的心結,找到想要的幸福。

至少,在某個愛護她二十多年的歌迷心中,Priscilla,永遠是顆閃亮的星星。

Sunday, October 21, 2007

《Lake of Fire》



Lake of Fire ,是啟示錄中的火湖。聖經預言,末日審判後,凡名字不在生命冊中的,都會被拋進火湖裡,受永恒的煎熬。情形就如佛家的無間道。

在反墮胎教徒的眼中,墮胎是十惡不赦的罪行。他們相信,當基督重臨時,火湖的烈火將會嚴懲在今世殺害嬰兒的人。

電影《Lake of Fire》說的,就是反對墮胎和支持墮胎兩方的鬥爭。全片黑白拍攝,影像沉鬱蒼涼。導演Tony Kaye敍事層次分明,二個半小時的記錄片,也不覺冗長。

但這是齣看得很辛苦的戲。因為討論的題目,實在太沉重了 。

在美國,pro-life 和 pro-choice 的爭執無日無之。1973 年,最高法院在Roe v. Wade 案中,裁定婦女擁有合法墮胎的權利。自此三十年來,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原教旨主義信徒(Fundamentalist),一直不停攻擊pro-choice 陣營,希望能推翻Roe v. Wade 的判決。

《Lake of Fire》花了很大篇幅,敍述反墮胎分子的暴力行徑。狂徒一邊宣揚神的意旨,一邊在光天化日下處決替婦女墮胎的醫生。宗教能令人喪心病狂至此,叫人不寒而慄。

不過,電影沒有一面倒的支持墮胎。當Roe v Wade一案的Jane Roe 回憶她所經歷的恐懼時;我還以為,她會無悔為婦女權益所作的犧牲。萬料不到,Jane Roe 原來已轉投反墮胎陣營。她後悔當年所做的一切,間接殺害了千千萬萬胎兒。

墮胎不是黑與白的問題。尤其是在宗教觀念深固的美國社會,即使再討論二三十年,也不會有任何結論。

但我認為,沒有結論,不代表這是個不置可否的paradox,因為pro-life 和pro-choice 的立場並不是對等的。Pro-choice 其實不是pro-abortion,支持的只是選擇權。你若反對墮胎,堅持生十八個小孩,是你的個人選擇,pro-choice 人士不會干涉你的自由。相反,pro-life 卻是在侵犯他人的選擇權,強把他們那一套信仰和理念,加諸別人身上。

生命在何時開始,胎兒有沒有意識,那是宗教和哲學的問題,可能永遠也不會有答案。但如何把小生命撫養成人,卻是活生生的殘酷現實。為了迷迷濛濛的道德觀念,而漠視現實的痛苦;我只覺得,那是捨本逐末的愚昧。

任何權利,亦難免會被人濫用,墮胎亦不會例外。但墮胎絕對不是兒戲的決定。每一個媽媽,每一個家庭,他們的夢想和壓力,是千萬個不同的故事。因此,最終決定胎兒命運的,應該是懷胎的媽媽,而不是和胎兒無關痛癢的人對某章某節經文的詮釋。

站在道德高地,指點別人對錯,又是何等的容易?

我們可以做的,是加強性教育,教育少年人正確避孕知識;增加對婦女的支援;甚至乎改善領養程序,給懷孕的媽媽多一個選擇。禁止墮胎,除了能討好教徒外,根本於事無補,只會製造更多苦難。

“Abortion should be kept legal, safe, and rare.” 克林頓這句說話,我覺得是對墮胎最合情理的見地。

生命,從來就沒有黑白分明的是非,有的只是無數艱難的決定。現實世界裡,苦楚已經夠多,我們實在無暇去擔心那座虛無漂渺的末世火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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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從前TVB 的劇集裡,每當女主角考慮要不要腹中塊肉時,好友必會語重深長地說一句「BB是無辜的」。然後主角必會行上一道陰暗樓梯,又必會在最後一刻懸崖勒馬。回歸後,國情不同了,這等cliché 情節,是不是已成歷史?

Friday, October 19, 2007

《The Gastronomical Me》



曾在書本雜誌看見MFK Fisher 的名字,只隱約記得她是個專門寫吃的作家,沒有留下甚麼印象。看別人的blog,知道MFK Fisher 是個美女作家,才在心中記住這個名字。

上星期,在書店放食譜的一欄,見到Fisher 的自傳《The Gastronomical Me》;便被封面大眼睛瓜子臉的她,吸掉了十五美元。讀了十多頁後,不得不嘆息,這書被放在食譜旁邊,簡直是暴殄天物。

Fisher 的文字簡潔流暢,有點Fitzgerald 的影子,或許因為他們是同一年代的人。她以一篇篇關於食物,烹飪,和餐廳的文章,串起半生在美國和歐洲的經歷。每一篇都是談吃,但每一篇都不只是談吃。

Fisher 和妹妹,父親在旅途中同吃一個peach pie 的情景,是讀過的文字裡,對父愛描寫最細膩的一篇。讀到她和丈夫在Dijon 到處尋訪美食,會令人想回到1929年,一睹這位美女雙十年華時在法國街頭的風采。

在她的文字裡,Fisher 懷念食物的味道,但更緬懷每一個曾經和她同桌的人。

在《The Gastronomical Me》後半部,她已離開丈夫,轉投他人懷抱。網上看到她的生平,後半生的感情道路也是十分崎嶇。食得是福,人間有情;Fisher 愛嚐世上佳餚美酒,對人,也好像是多情了一點。

無論如何,優美的文章,如美味的菜餚,是應公諸同好的。謝謝ReadandEat

Sunday, October 14, 2007

應該,不應該



(一) 

俊拿著淡藍色盒子,步向珠寶店,心裡默默重播著昨晚的片段。

為了二人的相識週年記念,他特別選了這個吊墜送給她。俊不太懂得挑選飾物,但進出店子好幾遍後,覺得這是最合襯的了。平時常常被責怪粗心大意,這回可要給她一個小小驚喜。

打開盒子那一剎,看見她由心而發的笑容,俊還以為所花的心思,真的能令她高興。

可惜她一開口,希望便落空了。

「哎呀,這款式很貴的,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其實我想買另一款很久了,便宜千多元,不過一樣好看...發票你還沒有拋掉吧...」

接下去的,昨晚聽不進去,現在也想不下去。

在珠寶店門前,記起昨天售貨員小姐的一句「你女朋友一定會很喜歡」;俊吸一口氣,暗暗祈禱,千萬不要遇上同一位售貨員。


(二)

慧呆在電腦螢幕前,很想早點去睡。然而困在胸中的不快和鬱悶,偏令她遲遲未有睡意。

很想和他說幾句話,聽一聽他的聲音。但是,他正和朋友在家中觀看球賽。慧不想打擾一班大男孩的興致,她可不是那種整天纏著男友不放的女子。

但想到早上工作中所受的氣,一陣心酸,幾乎顧不了這賭氣的矜持。

突然,他在網上出現。慧心裡湧起一股溫暖的喜悅,飛快地在鍵盤打下:

「這麼快便看完了?」

他卻沒有回應。

一分鐘,十分鐘...半小時過去,螢光幕終於出現他的回答:

「剛完了,要到十二碼才能取勝,很緊張哩!」

「你這半小時一直在線上啊。」

「是嗎?我想是Peter 用過電腦後,沒有關掉吧。不和你談了,我們現在去吃宵夜。明早我過來接你,早點去睡吧!」旋即便下了線。

「早點睡?我整晚都想早點睡...」慧打出心中的嘀咕,卻沒有按下最後的Enter鍵。


(三)

眼看桌上時鐘已過六時,俊知道怎也趕不及七時和她一家人的晚飯了。

他並不抗拒和她家人相處。不過,也許因為她家裡環境中上,她爸爸媽媽客客氣氣背後,又似帶點觀察性質的眼光,往往令他很不自在。

俊明白她的苦心,亦很想和她的家人關係能密切一些。奈何死線在即,上司一聲令下,他別無選擇。俊感到萬分歉意,心想這次一定要誠心誠意和她說句對不起。

電話接通了。

「我要留在公司,今晚不能去了。」

「為甚麼?」

「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趕手上的project ,我想今晚也不能離開。」

「上一次你和媽媽吃飯,我也是老遠由中環趕到西貢!」

「不一樣啊,媽媽生日那天是星期日。你不是不知道,這陣子我忙得不可開支,還要昨天才告訴我晚飯地點。」

「說到底,始終還是你的家人最重要,你的工作最重要!」

電話斷了線。

俊放下電話,匆忙喝一口冰水,以平息心頭的一絲氣憤。

再埋首電腦苦幹時,早已忘了那句沒說出口的對不起。


(四)

慧很想他和家人建立好一點的關係。畢竟大家年紀不算少,家裡雖然沒有催促,也處處在暗示,是時候該做決定了。可惜他永遠是愛理不理的個性,害得她在乾著急,只得刻意安排多點和家人接觸的機會。

慧也知道他最近真的很忙很忙,才特意在最後一刻選了這間鄰近他辦公室的餐廳,而且吃的是他最愛的泰國菜。

剛坐上的士,電話便響起。慧的心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今晚不能去了。」

「為甚麼?我們可以等一會兒,晚一點才吃。」

「我想今晚也不能離開。」

「說好了又不出現,好像不太好吧。上一次你和媽媽吃飯,我也是老遠由中環趕到西貢。」

「你不是不知道,這陣子我忙得不可開支,還要昨天才告訴我晚飯地點。」

「早告訴了你,是你不放在心上。說到底,始終還是你的家人最重要,你的工作最重要!」

閉上電話,才後悔說了不該說的話。

但是想到要向一桌的人解釋他缺席的原因,慧心裡又滿是委屈和難堪。


(五)

從步出上司房間那一刻,到回家的車程上,整個下午,俊都在想她。

公司打算派他到美國工作一年。這是個人人羡慕的機會;可是,他怎能放下她不顧?

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怎說也是太不公平了。

「或許,就當作是個小小考驗吧。」

「只要她說一聲不要走,我便立刻拒絶這機會。」他承諾。

俊看著銅鑼灣站湧進湧出的人潮,和一張張沒精打采的臉孔;心,彷彿已飛到萬里以外,沐浴在北加州灣區的陽光之下了。


(六)

慧也數不清,自從他提到往美國工作的機會後,自己哭了多少回。

朋友都勸喻她,絶對不能故作大方。慧當然萬分不願意和他分隔兩地。她害怕這份感情經不起三百多天的分離。誰又知道,一年後他會不會回來?

慧明白,只要她一意堅持,他是不會走的。

但看到他眼中的期盼,慧不願意,亦不忍心成為他的包袱。就算他留下來,就算他倆以後能一起生活,她也不希望此刻的取捨,會變成二人心中永久的剌。

這個黃昏,望著煙霧彌漫的維多利亞港,慧對他說:

「一年其實很快便過去。」「我也很想到三藩市玩玩啊!」

慧裝起笑臉,心底卻討厭自己,討厭這海港,更討厭往後未知的孤單。


(七)

俊踏下油門,駛上公路,機械式地向下一個會議場地進發。

兩年前初到美國時的新鮮和興奮,早已消失在日復一日的電郵和會議之中。矽谷,不過是一條灰塵滾滾的高速公路,和兩旁一座座醜陋的建築物而已。

不想留下,又找不到回去的理由,應該怎樣做?這問題,一年來他已問過自己千遍萬遍。

或許,應該不應該,永遠是事過境遷後,才如夢初醒的覺悟。無論讀過多少書,無論累積了多少人生經驗,前路,也是茫茫不可知的。

前方的路牌,寫著還有五十多里便到逹三藩市。俊又再回憶起一段沒有出發的旅程。

眼前,是熟悉不過的101號公路;窗外,是加州夏日的明媚陽光。

這風景,此刻在他眼裡,卻慢慢變得模糊不清,直至不能辨認。

Wednesday, October 10, 2007

我的重慶森林



前兩天,網上看到「重慶大廈升降機失靈」的新聞。數千人要在迷宮般的走廊樓梯中摸黑出入,真是想想也渾身不自在。

說起重慶大廈,你聯想到的,可能廉價旅館,可能是印巴籍人士,更可能是王家衛。但對我來說,重慶大廈,是個充滿回憶的地方。

因為那是我生命中第一個家。

說到小時候住在重慶大廈時,往往會換來別人詑異的目光,彷彿我是個在外國長大的小孩。其實,重慶大廈是有住客的。由出生到六歲,我最親密的家人和朋友,都住在那兒。人生最早的記憶,就是大廈裡幽暗的通道,密麻麻的單位。

二三十年前的事,很多片段已忘記了。仍然清晰的,是大廈內的中英士多,地下的金都城酒樓,和那條通往中間道公園的陋巷。而那些場景,又夾雜了很多無關連的回憶:彌敦道地鐵工程的圍板,跳飛機的辛尼哥哥,新聞報導中四人幫受審的畫面...

這些年來,每次回到尖沙咀,都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在繁華都市最繁華的街道上,我渡過了孩童時代;但對周遭囂攘的商舖餐廳酒店,竟然沒有一絲印象。

在記憶中,那是個很寧靜的小小世界。只記得公園的沙池,士多的汔水櫃,和酒樓裡的機動遊戲。

升上小學後,便搬離了重慶大廈;然後再一步步離開了尖沙咀,離開了香港。今天,香港已是面目全非;但最感到親切的,始終是那一段彌敦道的風景。

重慶大廈,卻奇怪地成為「亞洲最能體現全球一體化的例子」,成了遊人慕名而至的景點。不過,中英士多結業了,中間道公園翻新了又清拆了,金都城酒樓易名後也消失了。

我想,那時候如果有人告訴我,世界有天會變成這個樣子的話;五歲的我,可能會很傷心。

(相片摘自新華網)

Saturday, October 06, 2007

也談《色‧戒》



平時不多聯絡的朋友,突然在網上問“ have you seen lust, caution?”,可見真的是人人都在談論《色‧戒》。很久沒有華語電影能引起這麼熱烈的討論了。上一齣這樣被全球華人炒作的電影,好像也是李大導的出品。

戲好不好,有沒有扭曲張愛玲的原意,和那三段戲有沒有必要,都被講到爛了。我不懂得寫影評,這兒也不累贅。

在戲院裡,倒是看得十分投入的。主要原因,自然是湯唯。易太太來電告辭時,王佳芝的惶恐和失望,和回到上海後的落寞,湯都能讓觀眾感受到王的心情。 如此角色,如此受注目的影片,如此豁出去的演出;這機遇,恐怕不會再出現了。當紅了的湯唯,想也演不回大學時期王佳芝的羞澀。

梁朝偉當然也演得好,只是大家都習慣了。一曲天涯歌女後,按捺不住的真情,和逃命時那由不解到恐懼的轉折,盡表現了他浸淫影視圈二十多年的功夫。

完場後的討論中,有觀眾把梁朝偉比作Jimmy Stewart ,《色‧戒》便是他的《Vertigo》 。李安說到Tony Leung 名字時,現場也有觀眾拍掌回應。偉仔絶對是現今最岀色的亞洲演員。我卻覺得,香港人對他太熟悉了,好像已不太珍惜。坊間那些「榨乾」的言論,雖是戲謔,畢竟也是侮辱。

李安是謙謙君子,回答觀眾提問時,一派謙和風趣。有觀眾問他喜歡那一位英國導演,他說:「英國也好,美國也好,法國也好,在我成長時,對我來說,他們都是看來一模一樣的白人」,惹來一陣笑聲。不知道他是不想回答,抑或是存心諷刺那位觀眾的門戶之見。

不過,這也許是李安對自己的評價。當大家在細心分析他的風格,他作品的含意,說他如何如何跨文化時;李大導想做的,不過是拍一齣既能討好大眾,又能獲獎的商業電影吧。武打,同性戀,床上戲,其實都是計算過的商業噱頭。

《臥虎藏龍》是拍給外國人看的武俠片,《斷背山》是拍給美國人看的話題片。 這齣嘛,比較複雜一點:就如王佳芝特務身份隱藏了的真感情一樣,《色‧戒》外表雖包裝成給外國人看的藝術情慾片,但實際上,它是個「出口轉內消」,拍給中國人看的通俗愛情故事。

看兩岸三地趨之若鶩的盛況,這一仗,李安又贏了。

Friday, October 05, 2007

(舊)爛詩一首

  落葉時份 冰涼黃昏
  我是不是在睹物思人?
  思念 把過去化成地上片片淡紅的情感

  初秋深夜 似夢還真
  你會不會慨嘆時間跑得太快
  留不住半點令人感動的情懷?
  或許 你會了解
  我在每個季節轉換時的心態

  快下雪了 我還該不該等?
  鐘聲響時 等不等到使雪花溶在手心的微溫?

在家收拾雜物,翻出了十多年前寫的稿紙。這是十年前秋天的劣作,那時少年不識愁滋味,其實一點都不愁,也不是真的在掛念任何人。這個秋天,理應比十年前愁得多,卻再寫不出如此打油詩了。

Wednesday, October 03, 2007

New York ‧New York



十年前,首次到紐約,是一班人鬧著玩的驚鴻一瞥。這次重遊,才是認真看清楚這世界之都的風光。

走在曼克頓街上,隱約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高樓間的悶熱,人車相爭的馬路,和地鐵上上落落的人潮;這些都不像美國其他城市,反而更像遙遠的香港。

紐約和香港,是一樣的雜,一樣的亂,一樣的商業化。

或許,這是現代大城市的共同風景。早上八時半撲克面孔川流不息的Penn Station,和新宿,和中環,完全沒有兩樣。

然而,一口咬下去,便會發現大蘋果與别不同的芬芳。

紐約是美國的藝術文化中樞,The MetMOMA是一流的藝術館;其餘五花八門的博物館和展覽場所,更是多不勝數。濃厚的文化氣息,沖淡了不少商業社會的俗氣。

另一點令我訝異的,是紐約的歷史。它不是歷史名城,急速發展也不過是近百多年的事,但大街小巷裡,卻到處是掌故。由世紀初猶太人聚居的下城區貧民窟,到世貿旁邊St. Paul’s教堂裡那棵倒下了的無花果樹,都說明了百多年來,這城市一直是世界的中心,見盡了興興衰衰的故事。

不過我認為紐約最獨特的,是它的包容。

紐約的國際化,可不是數條窄巷裡的幾間酒吧。它是個真真正正的大熔爐,是千萬不同種族的人一起生活的地方。我覺得,紐約市民甚至不是美國人,而是自成一國的New Yorkers。

紐約的包容,不是天真的,理想化的和諧。住了千萬人的都市,當然不可能人人和平共處。但看著地面地底,各色人等肩摩踵接,就彷彿聽到城市在輕嘆:生活已很艱難,實在犯不著再為膚色、國籍、思想的不同去大驚小怪。

紐約的魅力,就在於這揉合了務實和自信的氣度。

人口,別的城市比它多;高樓,別人起得更快更高;但是,真正的世界都會,自持的不是千萬人口,也不是萬丈高樓,而是一份能容納所有人的胸襟。

因此,雖然紐約殘破、骯髒、雜亂;我想,我會喜歡這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