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anuary 08, 2008

老媽和老爸,有時還有我



醫生說,媽膽固醇偏高,叫她多做運動。恰巧爸逛街時,見跑步機大減價,便搬了一台龐然大物回家中地庫。聖誕節回到家裡,眼看從沒到過gym的二人,排隊輪流跑呀跑;可愛得來,又有點滑稽。

媽問,跑步機上一排排的按鈕有何用途。我說:「你識開關,快慢就得啦。」

那些五花八門,攀上爬下的功能,說了,她未必懂;懂了,也用不著。

高清電視熱潮席捲全球,爸心癢已久;奈何家中的電視不爭氣,用了十多年仍是屹立不倒,令他苦無換機的藉口。但電視售價一跌再跌,他終於也忍不住,買了一部Plasma 回家。

和他一邊看電視,卻一邊要解釋為甚麼電視是高清,但DVD不是高清;為甚麼《歲月風雲》裡,右邊的馬德鐘看起來竟比中間的苗僑偉肥。

駕車接媽下班,她在車上講了數分鐘電話。我問電話費一個月多少錢;她喜孜孜地答,那是全市最便宜的package,每月包六十分鐘通話時間。

我說:「六十分鐘?講兩次就冇啦!」
她說:「唔係喎,我個個月都用唔晒。」

其實,媽少上街,根本沒甚麼用手機的機會。最大的用途,怕是在超級市場買菜時,和爸失散後,作尋人之用。

為了不想父母操心,和家人見面時,不知不覺間會戴起一副薄薄的面具;盡量表現輕鬆,免得他們擔憂自己一人在外地遇到的困難。

工作,是他們理解能力以外的範圍;感情,他們問到,我又會覺得囉嗦。而且很多問題,自己也沒有答案;除了開兩句玩笑敷衍了事外,實在想不到能說甚麼。漸漸地,彼此都習慣了這種「關心但不了解」的相處方式。

我自以為知識比他們淵博,思想比他們複雜,世界比他們遼闊;每天做的事情,作的決定,他們不會明白,我亦不用刻意解釋。

現在卻開始發覺,不是他們不理解我的世界,而是我沒嘗試了解他們的心境。

一天天平淡如水的生活,是數十年顛簸後對現實的妥協?還是在享受著暮色降臨前的陽光?

世界轉得這樣快,他們累嗎?

8 comments:

  1. >世界轉得這樣快,他們累嗎?

    我爹的小公司, 曾為一家四口帶來相對豐足的生活. 但香港真的轉得很快, 比世界平均速度還要快, 以致小公司的業務由盛轉哀, 甚至令爸爸負債.

    往昔帶來光榮自豪, 今天, 都沒有了. 幸好我和小弟已出身, 家中沒有經濟壓力, 但世界轉變得這樣快, 的確令人老令人累.

    關心而不了解, 不要緊, 誤解才令人更難受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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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orangutan: 看了你這一篇,幕幕影像上心頭,却又無話可說。"不是他們不理解我的世界,而是我沒嘗試了解他們的心境" ,算是說盡了天下兒女的心吧。看來你還可以常與父母見面,在海外的,心情更複雜了 :!

    說起手提電話,我用的也只是大慨五十分鐘的,婆仔數吧,不過實在一般也用不完,不夠了便買card...

    題外話,一直好奇想問,怎麼起了筆名 orangutan ? (可以不答的 ;) 沒有取笑的意思,相反地 自己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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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That's very true. I was just back to HK for 2 weeks. Went with family to Macau for a short holidays. A good intention though but not really achieving the purpose. We stayed together but I am thinking about other stuff. It is kind of responsibility or obligation. I love to see them, but just don't have much really to talk about myself. I try to listen as much as they said. But when they turn around and want to understand what I am doing in London. I kind of bluff the things without going into the subject. May be I think they don't understand. May be I dont want them to worry or concern about me.

    As you said,eventhough we are that close, but they don't really know things about me. That probably is my thought though.

    Let's try to change it in this year!!!!

    Stel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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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怒火:晚年的挫折,的確很累人。但既然沒經濟壓力,你爸爸也不用太介懷。

    認識的十多二十歲的後輩,無一不催促快些上facebook 。與其八卦朋友同學的最新動向感情瓜葛,有空餘時間,我寧願清理工作中堆積的電郵,或到這兒寫點東西。在小朋友眼中,可能已是個趕不上時代轉變的「老人家」了。

    Michelle:我和家人住在不同城市,也不是常常見面。

    自少沉迷達爾文的進化論,所以很喜歡gorilla, chimpanzee, orangutan等great ape類動物。當中又以毛茸茸的Orangutan最可愛,便以此為名。

    Freudian一點的解釋,是潛意識覺得自己無論怎樣努力,也學不到「人」的智慧,永遠只是頭行將絕種的紅毛猩猩。

    Stella: I think yours is the same feeling I always get. I don’t mind, and often enjoy spending time with family, yet I know sometimes I only do it out of obligation. I realize there’s not enough communication, yet from time to time I avoid revealing more about my life and my thought. Kind of like a dysfunctional marriage, ha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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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看見老人家無憂無慮過日子,已是很寫意的事了。其實,他們也未必要求你去了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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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readandeat:說的也是。轉過來想一想,我也沒要求他們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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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哈﹗又看你的舊文﹗)

    其實﹐家人就是這樣的吧﹖也沒有甚麼好不好的。只要大家快樂就好了。見過朋友「互相了解」的家庭﹐反而有很多不快。當初同父母講要搬出來住時﹐父母都很唔開心。但時間落來﹐就明白了是好事來的。媽也常說﹐好在你搬了。(因為我是很麻煩的人。) 雖已父母住在同一城市﹐但我一星期也只見他們幾個鐘﹐食一餐飯。我很少說到自己的事。有時我也想﹐是否做得不夠。但其實﹐這就是我們相處的方式﹐適合大家就好了。

    I guess the important thing is, we understand that we are a family and that we will always be there when we need each other. 不是一定要互相了解吧。(但如果婚姻是這樣﹐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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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雲:
    看來我們和父母相處方式也頗相像,或者是中國人的習慣吧。我也聽過朋友說,會和母親坐下來一兩個鐘心事;我心想,要我這樣做的話,我一定十分痛苦。

    就算不合適,都這麼多年,改也改不了。唯有在可接受的範圍內,盡量多一點溝通吧。

    婚姻和家人,始終是不同的。家人的信任,我們多少都是 take it for granted。但伴侶的信任,一定要兩人耐心建立;了解對方,可以說是 prerequisi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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