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October 29, 2008

秋天日記



踏入十月,工作忽然忙碌起來,每天都在辦工室磨蹭到近八點才下班。上課的日子,更是九點多十點才回到家門。弄點吃的,洗罷碗盤後,電視已開始播放深夜節目,David Letterman 已在說着他的第三個笑話。

碰巧又是選舉季節,要趕着消化網上電視上的新聞,時間更是賣少見少。書讀少了,電影看少了,blog 也寫少了。人,也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蒼老了。

蒼老,亦是因為生活中愈來愈沉重的無力感。每天扳起面孔,用不熟悉的語言,討論三年五年後的操作系統;而會議室柔和燈光之外,世界正緩緩地在我們眼前崩壞掉。那種格格不入的荒謬,令人窒息,令人只想快點離開。

曾經,常常感嘆時光飛逝,埋怨留不住半點感動的情懷。曾經,以為只要等一等,竭一竭,總能在某天找回遺失了的東西。

時間仍然溜得飛快,值得感動的事情仍是越來越少。只是,我已經不再那麼容易傷感了。因為,隨着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已漸漸忘記了在追求甚麼,忘記了尋找的過程。

心,也漸漸失去了感受世界的能力。

Saturday, October 25, 2008

假如他是真的

長逹兩年的美國總統競選,已進入最後十天的倒數階段。傳媒雖然沒有明言,但誰都知道,大局已定,麥凱恩已沒勝算。

Fivethiryeight.com 預測麥凱恩只得4%機會能入主白宮。現在已經不是誰輸誰贏的問題,而是奧巴馬最後會贏多少。樹倒胡孫散,近日亦紛紛傳出共和黨內訌,麥營要員各自謀後路的新聞。

不過,想談的,是上週包威爾(Colin Powell)支持奧巴馬的聲明中的一段說話。

包威爾是共和黨三朝完老,是第一次伊拉克戰爭的英雄,也是布殊首任的國務卿。他對布殊攻打伊拉克持保留態度,卻沒有挺身而出,最後落得諳然下台。但在一般美國人心中,他聲望仍然很高。他這次倒戈挺奧,是放棄了在共和黨的政治前途。

訪問中,包威爾簡要地列舉出支持奧巴馬的原因:他競選活動的包容性,他表現出的智慧,和他當選後能帶來的轉變。包威爾也批評了麥凱恩的不是:佩林是個不合資格的副總統,和麥凱恩陣營近月骯髒的競選手段。

他持別提到,共和黨暗示奧巴馬是回教徒的手法:

"I’m also troubled by, not what Senator McCain says, but what members of the party say. And it is permitted to be said such things as, “Well, you know that Mr. Obama is a Muslim.”

奧巴馬當然不是回教徒,那不過是右派抺黑的謠言。但包威爾更進一步,給了一個主流媒介從沒說過的答案:

"But the really right answer is, what if he is? Is there something wrong with being a Muslim in this country?"

假如他是真的,那又如何?

林肯解放黑奴一百四十六年後,美國快將出現第一位黑人總統。我不是美國人,也不算十分擁護奧巴馬,卻也十分期待着十一月四日那歷史性時刻的來臨。

但,要逹到真正的人人平等,仍然是一段漫長的路。

───

包威爾說,他對這點感受至深,是因為這張陣亡回教士兵母親的照片:



這張叫人沉重黑白照,包含了士兵的光榮,母親的悲傷,教徒的虔誠,夭折的夢想。難怪身經百戰的老將軍,也為之動容了。

Monday, October 20, 2008

給女兒的信

親愛的女兒:

你好嗎?這是爸爸寫給你的第一封信。

寫這信時,我們還未見面。因為,我還未認識你的媽媽,你還未出生。不過我知道,你會看到這封信。

首先,爸爸得讚讚你。你應該是個在外國長大的小孩,能夠看懂中文,已是很不容易了。你可能很討厭形狀奇怪的中文字,但我希望你繼續用心學習下去。到你長大一些,便會明白原因。

這是爸爸給你的第一份功課:看完這信後,你要寫一封中文信給我。

現在是2008年的十月。今年,世界發生了很多事情。五月,中國發生了一場悲慘的地震。八月,北京舉辦了盛大的奧運會。上月,出現了全球的金融危機。兩星期後,美國將舉行一次很重要的總統大選。

這一切事情,將來你都會在書本上看到(不過,到你長大時,可能已經沒有書本了)。爸爸不知道,你會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中。它或者比現在安定,或者比現在混亂。但無論如何,你要相信世界是美麗的,不要害怕面對它。

爸爸沒有甚麼訓導的說話給你,你就記住這句吧:媽媽和我,只希望你得到一樣東西 ─ 快樂。但你也要記住:不用太過努力找尋它。

不明白嗎?不要緊。將來你長大了,自然會明白的。

好了,快去寫你的信吧。爸爸希望,能快些和你見面。

愛你的爸爸

───

Ralph Bulkley 是 Antionides & Company 證券公司的員工,和妻子 Ruth 住在丹佛市。一九二六年五月,在他們的兒子 Ralph Bulkley Jr. 出生後不久,Ralph 到了鄰近的懷俄明州探望他的哥哥。

那是二十世紀的二十年代,飛機仍未普及。剛巧,丹佛市郵政局長宣佈,第一批運往丹佛市的空郵信件,將於一九二六年五月三十一日,由懷俄明州首航出發。Ralph 覺得那會是有紀念價值的信件,便在五月二十八日寫了這三頁信,寄給當時只得四星期大的兒子(按圖放大):





在信中,他提到當年 AmundsenByrd 駕駛飛機飛越北極的新聞。他說,將來兒子一定可以乘飛機往紐約渡週末,然後在星期一早上趕回丹佛上班:

"You will no doubt be able to spend weekends in New York and be on the job here in Denver again by Monday morning.”

Ralph 也不忘教訓四星期大的兒子,說有時候他在公眾場合的行為,算不上是個有教養的年輕人:

"I must say now, however, that at times your actions around polite society are not exactly those of a wellbred young man.”

他又告訴兒子,媽媽和祖母如何地努力替他洗澡。他認為,兒子將是全丹佛市最乾淨的小孩:

"My opinion is that you will be the cleanest kid in Denver.”

簡單幽默的一封信,洋溢着初為父親的喜悅,和對兒子的愛護。這種超越時空的通信,感覺很特別,有點兒「觸不到的戀人」般的浪漫。

這麼有意義的信件,是應該交回給家人好好保存的。可惜,始終追查不到 Bulkley 家族後人的下落。這封信,便暫時代他們看管着吧。

(上面那封信,是我模仿的創作。正如 mum 在留言中所說,我不明白為人父母的心境。所以嘛,只能憑空想像虛構的人,虛構的情了。)

Saturday, October 18, 2008

秋色

Michelle 搞秋天派對,我沒飲品,沒食物,不敢參加。但剛巧今天拍了兩張秋天的照片,也湊熱鬧貼貼吧。





西雅圖的秋天才剛開始,秋意不是太濃。很多樹仍未轉色,街上也沒太多落葉。



誰會留心 長街幾多足印
印著往事 諾言 一起走這一生......

Thursday, October 16, 2008

Starry Starry Night



ReadandEat 說梵高,令我又想到這首歌:

Starry starry night
Pa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ey
Look out on a summer's day
With eyes that know the darkness in my soul.
Shadows on the hills
Sketch the trees and the daffodils
Catch the breeze and the winter chills
In colors on the snowy linen land

And now I understand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 did not know how
Perhaps they'll listen now

Starry starry night
Flaming flowers that brightly blaze
Swirling clouds in violet haze
Reflect in Vincent's eyes of china blue
Colors changing hue
Morning fields of amber grain
Weathered faces lined in pain
Are soothed beneath the artist's loving hand

And now I understand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 did not know how
Perhaps they'll listen now

For they could not love you
But still your love was true
And when no hope was left in sight on that starry starry night
You took your life as lovers often do
But I could have told you Vincent
This world was never meant for one as beautiful as you

Starry starry night
Portraits hung in empty halls
Frameless heads on nameless walls
With eyes that watch the world and can't forget
Like the stranger that you've met
The ragged men in ragged clothes
The silver thorn of bloody rose
Lie crushed and broken on the virgin snow

And now I think I know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re not listening still
Perhaps they never will


梵高的畫,我不能說懂得欣賞。但 Don McLean 這首 Vincent 美麗的歌詞,寫出了藝術家孤芳自賞的孤獨,和被疾病折磨的痛苦,我覺得十分動人。這是我最喜愛的英文歌之一。

這首歌有很多不同版本。Don McLean 的原唱固然動聽,但我更喜歡這個女聲演繹的爵士樂版本,聽來彷彿多了一層幽怨。

今天卻發現,原來杜麗莎也曾唱過這首歌:



真的很好聽。

可能因為 Don McLean 的 American Pie ,可能因為梵高的結局,每次聽到這歌,都不期然會想到離開了的張國榮。

Sunday, October 12, 2008

從 The One 到 That One

還剩三星期便是美國大選日。這是昨天 pollster.com 的選舉人票和民調形勢:




奧巴馬以320票遙遙領先麥凱恩的158 票。十多個決勝負的 battleground states,差不多全一面倒傾藍,沒有一州是共和黨佔優。

網上市場 intrade 的最新盤口,是奧巴馬77%,麥凱恩 23%:



九月初,佩林的提名,為麥凱恩打了一支強心針。誰也預料不到,一個月後,情況會這樣一面倒。

九月十五日的金融海嘯,令麥凱恩陣腳大亂,接二連三出錯;兩場辯論又佔不到優勢。到了這星期,不得不回歸人身攻擊,說人民還未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奧巴馬。

但奧巴馬已被傳媒全面起底近兩年,究竟還有那些底細未看清楚?共和黨一方面把他和激進牧師扯上關係,另一方面又強調他是 Barack Hussein Obama,要人聯想他是回教徒,那算不算是精神分裂?

民主黨在形勢大好下,策略也變得保守了,小心翼翼地只求不出錯,等待麥營繼續自我毁滅。不過,美國總統大選一向有「十月驚喜」的傳統,接下來的二十多天,會不會出現變卦?

可以說,現在最能令麥凱恩起死回生的,不是佩林,不是奧巴馬,也不是 Warren Buffet。

是拉登。

───

週二晚的辯論,沉悶無比,我懷疑有沒有觀眾真的在聽二人所說的內容。

結果是,奧巴馬以坐姿勝出:



絕對相信,在民主黨的辯論預備中,有專人量度櫈子高度,再反覆測試那一個才是最優雅的姿勢。Jon Stewart 說,奧巴馬酷得有如在拍攝六十年代騷靈唱片封套:



反觀麥凱恩,奧巴馬發言時,他卻在台上散步,慘被各節目主持嘲弄了整個星期:



整場辯論,唯一讓人興奮的,怕是麥凱恩那句語出驚人的"That One"。That One 者,意思應是「嗰條友」和「嗰隻嘢」之間吧。四個月前,麥營嘲笑奧巴馬是高高在上的 The One。四個月後,再把他貶成不值一晒的 That One。首尾呼應,可謂用心良苦。

辯論結束後一小時,已有人登記了www.thatone08.com 網站,賣 That One 的T恤。效率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Friday, October 10, 2008

禁色



自從認識A君後(正確一點說,是自從認識他的真「性」情後),我們之間的話題,便經常圍繞他的生活圈子,和他面對的問題。沒辦法,我對他們的世界,實在好奇。也難得他能不厭其煩地,逐一解釋。

───

「你會向媽媽說明你朋友的取向嗎?」

「一般來說,她不會問,我也不會說。」

腦海中,不禁盡力回憶和伯母見面時,她望向我時的眼神。

「這不行啊。你不說,她會誤解,我豈不是很 vulnerable?」

「You have to assert yourself!」

───

A解釋,性取向不是「孿」和「直」那樣簡單的問題。除了同性戀,異性戀,還有不同程度的雙性戀。更特別的,是 transexual:喜歡同性,但要把自己變成異性和對方異性戀。

我:「那有沒有 trans-homosexual?喜歡異性,卻一定要把自己變成異性去和對方同性戀?」

A:(無語)

───

A和男友合資買了房子,開始他們的同居生活。

「怎樣向你家人和親戚解釋?」

「我說他是我的 roommate 」

「Roommate?你以為你們是窮學生?兩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搬進市中心豪華公寓做 roommate?」

「I don’t care」

───

曾經問過他,都已經半公開了,為甚麼還要遮掩?A說,他本人倒沒所謂,但不想家人(尤其是他媽媽)受壓力。閒言閒語,他可以不理會,但他不能不顧及家人的感受。

自問不是一個樂觀的人,若要我負上那樣的重擔,受那麼大的束縛,天曉得我會生活得何等的痛苦。A卻能逍遙樂天地過日子,我真的很佩服他的樂觀和積極。

我問他,會不會感到很壓抑?他說,年輕時曾經很害怕,很無助。不過,現在都放下了。

在這國家,這個城市裡,人們已算是能夠接受別人的不同之處。可是,社會對他們還不是完全公平的。他們仍要步步為營地,過着和你和我一樣的生活。

但願一天,每個人都不需苦痛忍耐,不需抺殺內心的色彩。但願一天,禁色不再被禁,換上的,是雨後色彩絢爛的彩虹。

Sunday, October 05, 2008

送你一塊蛋糕




對於烹飪,我是一竅不通的。但不懂還不懂,總不成一天到晚,早午晚餐都在外解決。迫不得已下,也會弄些勉強可以下嚥的食物。一個人住了這麼多年,實在沒法想像,是如何有一餐沒一餐地熬到今時今日的。回首往事,不禁眼淚兩行。

但有一件事,說給十個人聽,九個半人都不會相信。

我會焗蛋糕。

(OK,我只懂一款蛋糕,還要是最簡單的牛油蛋糕。不過,怎也算是一個能拿出來見人的蛋糕。)

事發於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個傍晚。我在一個 auntie 家中晚飯,剛巧她在焗蛋糕;看了一會兒後,我貪玩問她要了 recipe。回家後,見材料和步驟都十分簡單,便製作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蛋糕。

事實上,麵粉牛油雞蛋,再加上時間和精神,蛋糕絕對是上街買比親手焗更化算的。不過,焗的過程,有着一份不能解釋的吸引力,就像一個神秘的宗教儀式(為甚麼一定要把麵粉篩過?為甚麼不能一次把全部雞蛋攪拌?)。還有,看着焗爐裡的蛋糕慢慢成型,就如見證小生命的誕生,是很感動的。(然後吃掉它)

有一段時間,我焗蛋糕焗得很頻密。記得一次,考試完畢後(沒記錯的話,考的是微積分),不是和朋友去看電影唱K,卻第一時間趕回家,狠狠焗了兩個蛋糕,感覺十分舒泰。也曾經發白日夢,假如一天不愁衣食旳話,會開一間漂漂亮亮的甜品店。因為,我雖不愛吃甜食,卻很喜歡欣賞美麗的甜品。

不過,一如其它曇花一現的興趣,結果都是不了了之。到最後,也是獨沽一味,只會一款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蛋糕。

曾幾何時,也試過傻子般為別人專心焗製蛋糕。現在回想,這種「性別錯亂」的舉止,實在教人毛骨悚然。

有時候也會懷疑,究竟是不是一個女性的靈魂,埋藏在自己男性的軀殼中?偏偏上帝又把我造成 100% 的「直」人,只能嘆一聲造物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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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清理廚房時,發現焗盤,量杯等工具一應俱全。今天一早,到超級市場買了牛油和麵粉,決心重出江湖。

隔了這麼久,材料份量和步驟都有點記憶模糊,本來是有些擔心的。但很奇怪,一拿起打蛋機,所有細節立即思如泉湧,一一回歸大腦。

這個久別重逢的蛋糕,賣相是不太討好(有點焗過了頭),但味道還算不錯哩。

Saturday, October 04, 2008

Palin-mania

和 K 一樣,我是佩林的粉絲。就如在看肥皂戲一般,明知不堪入目,還是制止不了自己繼續追看下去。

週四晚的辯論,佩林表現得很好。有幾處明顯不明白問題的地方,她便背誦預備好的要點(從蘇丹說到阿拉斯加的儲備金;核武內容談不夠一分鐘,便扯回阿富汗),從善如流。佩林擠一擠鼻,眨一眨眼,再加上"maverick""hockey mom""darn right"等字眼,不認真聽內容的觀眾,可能還以為二人在唇槍舌劍呢。

這是她辯論中使用的流程圖:



Matt Damon 說,佩林的提名,是一齣很差的迪士尼電影。其實,迪士尼怎會放過這個精彩的劇本?預告片早已拍攝好了:



New Yorker 證實,佩林在她阿拉斯加家中,的確是看得見俄羅斯的。普京要小心了。



最後,不得不貼一貼 Tina Fey 這個 SNL 的經典:



請留意,Tina Fey 其中一段答案(倒數3:00 開始),和佩林現實中的回答,是 90% 相同的。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