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ne 26, 2009

MJ,RIP



不過一日時間吧。昨天是茶餘飯後揶揄對象的 wacko-jacko,今天,又變回風華正茂,一身金光在台上月步的萬世巨星。

One day, it makes all the difference.

Thriller 不屬於我的年齡,聽 MJ 的歌時,是在懷八十年代的舊。九十年代初的 MJ,已經不能把他當作正常人看待了。那時候,聽到 Beat It,Billie Jean 的節奏,已在感嘆,如此的演藝才華,為甚麼要自掘墳墓?

然後,眼看他越變越怪,便再沒留意他的消息,也跟着別人取笑他快塌下來的鼻子。

MJ 有沒有孌童,可能永遠沒有答案。我相信,他是確信自己是清白的。就如精神病人不能判斷對錯,和世俗價值觀隔絕的他,根本分辨不到,與十三歲男童同床共寑有甚麼不妥當。

和夢露一樣,MJ 爬到花花世界的最高點,卻克服不到內在心魔,把心靈關進不見天日的密室中。這樣的結局,是突然,也是註定。

在這個潮流任意下載,人人都是 content provider 的廿一世紀,Michael Jackson,應該是流行史上最後一顆巨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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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明報的社評,東拉西扯地從 MJ 去世說到李小龍黃家駒。巨星殞落,是全球大新聞,報章要湊字數,本也無可厚非。但 MJ 的歌,大部份內容都很健康。"Black or White"之後的他,更觸及種族和貧窮問題。硬要文以載道地批評他「歌曲缺少民胞物與情懷」,未免太過。

這是我最喜歡的"Man in the Mirror"。是否「民胞物與」,隨閣下決定好了。

Tuesday, June 23, 2009

平常生活,瑣碎而沉悶。偶然泛起一圈漣漪,也很快便回復波平浪靜。

而且,人越大,經歷越多,感動就越來越少,記憶也一年比一年淡薄。

但,在某些日子中,我們會碰上意料之外的變化,留下一生不忘的記憶。

這幾天,對我來說,就是這樣的時刻。

家裡的事情,暫時還沒有心情和時間過濾。好像被人重擊了一下,只知道一陣暈眩,還來不及感到痛楚。要待情緒沉澱下來,才能整理出一點思緒。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將是一段永遠不會忘記的旅程。多年後,我會發現,生命中的一些東西,在剛過去的週末裡,在奔波勞累的路途上,忽地改變了。

家人都是含蓄的。雖然很難堪,卻仍然慣性地如常相處。事實是,在難以名狀的失望和悲傷面前,任何勸慰的說話,都難免顯得空洞和乏力。

或許,一天天依舊生活下去,不放棄快樂的可能,便是最好的藥方。

我只知道,傷心也好,快樂也好,再真實,再強烈的感情,歸根究底,也不過是出於偶然。而天意,是沒有原因的。

還有,做人啊,真累。

Tuesday, June 16, 2009

《禮儀師之鳴奏曲》,《The Clone Returns Home》



上星期,看了兩齣日本電影,兩齣都有點兒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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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是《禮儀師之鳴奏曲》。《禮》片是賣座片,又是奧斯卡得奬作品,看戲前,對它有頗高的期望。

看罷,不能說差,卻不覺特別的好。故事簡單,勵志中帶點感人,拍攝技法純熟,是部中上質素的日本電影。但……最佳外語片?卻是不知從何說起。

又是 cliché 惹的禍吧。男主角事業失意,不為旁人接受,童年時和父親的傷痕……所有舖排,都是似曾相識,看過無數次的日劇情節。廣末涼子突然回家見丈夫,當然是因為懷孕了。看到本木雅弘不斷回憶到父親,你和我都知道,最後他會親手為父親入殮。

影片很美,但感人得太著痕跡,教人擠不出眼淚。而且,電影也實在是長了一些。

奧斯卡的最佳外語片名單,一向都有點水準。這一部,入圍也有些勉強,更遑論得奬。Academy 諸公,是不是被異國風情的禮儀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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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部,是在電影節看的,和《禮》片截然不同的《The Clone Returns Home》(姑且譯作《複製人歸家》)

在電影節選劇目,向來都是要帶點冒險精神的。選這部,是因為它在 Sundance 的評論不錯,複製人的科幻題材也很新鮮。

如果《禮儀師》太通俗,《The Clone Returns Home》就是太小眾了。複製人是個很好的主題,但導演野心太大,科技,道德,靈魂,倫理也要探討,結果落得進退失據。

《The Clone Returns Home》不只有複製人,還有複製人的複製人。加上複製人記憶紊亂,真身死後靈魂干擾等等似是而非的理論,和循例上演的主角童年陰影,看到一半,已經想複製一個我回家睡覺。

看到銀幕上那卡通化的太空衣,充滿八十年代風情的太空船模型,和一臉嚴肅地解釋「靈魂干擾」的科學家,差點還以為在看喜劇。

看電影,是逃避現實的行為;身為觀眾,絕對可以接受一兩個超現實的 high concept。但太多天方夜譚,隨手拈來的古怪理論,便不能怪我的腦袋抗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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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像越來越少看得愜意的電影,看得越來越 grumpy。老了。)

Wednesday, June 03, 2009

記住



那年,我讀初中,家人正為移民的事忙得團團轉。

那個週日,我們從舊居搬到暫住的單位。清早六時,我便醒來,躺在床上聽電台的新聞廣播。然後,整天跟着搬運工人跑上跑下。到了傍晚,已是累得半死。

晚上,一家人在尖沙咀用膳。媽媽說,下午接到舅舅的電話,原來小表妹剛剛於早上出生了。

飯後,我們沿彌敦道走回家。車輛都在響號,隅爾聽見途人在叫囂。報攤上,是賣剩的報紙號外。

疲倦的我,被城市彌漫着的那股惶恐,傷感, 緊張的氣氛迷惑住。迷糊中,想到遠方的學生,剛誔生的小生命,即將展開的外國新生活。我想,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天發生的事。

結果,我記住了,全世界也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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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追新聞追得很兇,參加了兩次遊行,也懂唱血染的風采。

現在回想,那並不是熱血情懷。十多歲的中學生,怎明白甚麼是民主,甚麼是極權?不過是少年人面對發生在身邊的大新聞,急不及待地想感受一點身歷其境的興奮吧。

但是,因為熟悉,才接受不了事情的結局,想不通為甚麼世上會存在那樣的不公義。

因此,那一兩年,看了很多關於中國的書,也特別留心中國的消息。我現在對「中國人」這身份的認識,和那年春夏的歷史,是相生相息,糾纏不清的。

二十年過去了,歲月沖掉了年少的偏執。今天,我相信任何事情都有正反兩面,世事沒有絶對的真相。

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一年一年,想了又想,始終也不能接受,任何為殺人者開脫罪名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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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快生日的表妹閒聊,我說她是"baby of June 4th"。她聳聳鼻,抗議說:

"It sounds so weird!"

對一個在外國長大的少女來說,那段「外國」的歷史,和她的世界風馬牛不相及,跟她有何相干?

同樣地,老師不教,課本不談,我為甚麼要多此一舉,多花氣力找出真相?

金錢掛帥,有奶便是娘,我為甚麼還要記住?

我一句說話,代表了所有人的心聲。你們為甚麼還要記住?

所以,能記住,敢記住的你,請不要忘記。

點點燭光,告訢我們,這,仍是個可以選擇不失憶的世界。